獨憐北固山
本報記者朱旭東
我曾慕名去過廬山九華山武夷山,也向往過泰山峨眉甚至珠穆朗瑪峰,卻從來沒有為北固山動心——50多米也算山?
當我收集一些資料后,才發現早該去拜會了。不僅因為這里群英薈萃,更因為內心敬仰的很多東西,能在這里找到蛛絲馬跡。
這就是位于鎮江的北固山。文化疊層異常豐富的它,每打開一層,都有一個大千世界。
從金山湖邊仰看北固山。記者 朱旭東攝
“宋詞第一山”
“潮平兩岸闊,風正一帆懸。”如此空靈飄逸、勵志提神的詩句,出自唐代王灣的《次北固山下》。僅看題目,就知道他來到了北固山——“客路青山外,行舟綠水前。潮平兩岸闊,風正一帆懸。海日生殘夜,江春入舊年。鄉書何處達?歸雁洛陽邊。”
王灣是洛陽人,估計不習慣南方的氣候和生活,因而全詩表達的是濃濃思鄉之情。那時候的鎮江,離海邊不遠,北固山上視野遠比今日開闊。江海潮涌,一帆高懸,直濟滄海,令人蕩氣回腸的場景,才催生這“潮平兩岸闊,風正一帆懸”的美妙詩句。詩中“海日生殘夜,江春入舊年”兩句,據說得到當時宰相張說的極度贊賞,并親自書寫懸掛于政事堂上。
“洛陽親友如相問,一片冰心在玉壺。”這句坦露心跡的話,展現了詩人不隨流俗、高潔傲岸的品行,古往今來不知被多少人自勉、引用。此句出自唐代王昌齡的《芙蓉樓送辛漸》,全詩沒提北固山,但芙蓉樓當時就在北固山支脈的月華山上。
鎮江市歷史文化名城研究會理事裴偉說,芙蓉樓又名“千秋樓”,是一座城門樓,為東晉時王恭所建。臨江不遠處,另有一座“萬歲樓”,“千秋、萬歲”,均有歌頌君王之意。1992年,地方政府在金山西側擇地,新建了一座芙蓉樓。
王昌齡當時任江寧縣丞,受浙江西道潤州府(今鎮江)管轄。因為不拘小節、性格耿直,仕途起起落落,有朋友離他遠去,但這位不知名的辛漸卻不離不棄。公元742年,辛漸準備從潤州溯江北上洛陽。臨行之前,王昌齡趕來在芙蓉樓為他設宴送別,留下了這千古名句,也留下了辛漸的名字。
辛棄疾的兩首詞,更是讓“北固”二字,撞人滿眼滿懷。《南鄉子·登京口北固亭有懷》,題中即有“北固”二字,且起首便是“何處望神州,滿眼風光北固樓”。
辛棄疾一生以恢復北方故土為志,但命運多舛、壯志難酬。1204年2月,65歲高齡的辛棄疾由紹興調任鎮江知府,一上任就著手北伐抗金的準備。正是帶著這種積極的心態,辛棄疾登上北固樓,憑高望遠,想到淪陷的中原故土,感慨萬千——“天下英雄誰敵手?曹劉。生子當如孫仲謀。”這不僅是自勉,更是期盼。
但是,南宋的北伐總是首鼠兩端,辛棄疾北伐中原無望,再登北固山時,已是另一番心情。在《永遇樂·京口北固亭懷古》中,他感嘆:
千古江山,英雄無覓,孫仲謀處。舞榭歌臺,風流總被,雨打風吹去。斜陽草樹,尋常巷陌,人道寄奴曾住。想當年,金戈鐵馬,氣吞萬里如虎。
元嘉草草,封狼居胥,贏得倉皇北顧。四十三年,望中猶記,烽火揚州路。可堪回首,佛貍祠下,一片神鴉社鼓。憑誰問:廉頗老矣,尚能飯否?
英雄遲暮,卻壯志難酬,辛棄疾只能自我解嘲,“倩何人喚取,紅巾翠袖,揾英雄淚。”
與北固山相關的詩詞還有很多,比如蘇軾的《采桑子·潤州多景樓與孫巨源相遇》,就有“樂事回頭一笑空”的名句,多景樓就在北固山上。公元1164年,陸游調任鎮江府通判,也在多景樓上寫下代表作之一《水調歌頭·多景樓》。公元1188年,陳亮登上多景樓,寫下著名愛國詞篇《念奴嬌·登多景樓》。在這首詞中,陳亮一改陸游抑郁沉悶的心情,以慷慨激昂的筆法,以詞言事,寄托自己恢復中原、實現國家統一的政治激情。
由一首詩詞、一篇文章、一句名言而聞名天下的名山比比皆是,但像北固山這樣,匯聚這么多頂級大家,誕生這么多頂級詞篇的地方,恐怕很難找到第二處。因此,北固山又有“宋詞第一山”的美名。
在北固山上漫步,隨處可見路邊用唐詩宋詞寫成的道旗。北固公園副主任王智慧的印象中,與北固山相關的古詩詞有100多首。裴偉通過詩詞門戶網“搜韻”查詢得知,含有“北固”字樣的詩詞,多達791首,首當其沖的是山水詩鼻祖、南朝謝靈運所寫《從游京口北固應詔詩》。但論知名度和傳唱度,應該還是上述幾首更牛氣些,尤其是兩首辛詞。
北固山遠景。受訪者供圖
滿眼三國傳說
鎮江的出名,大半是由于三座山:金山、北固山、焦山。揚子江畔,三山自西而東,撐起了鎮江的江景線,北固山居中。在這三座山中,最為人熟知的要數金山,因為白娘子水漫金山斗法海救許仙的故事,早已家喻戶曉。北固山上同樣有浪漫的愛情故事——劉備招親。水漫金山純粹是神話傳說,劉備招親還是有歷史依據的。
跟著北固公園講解員徐駿登山,聽得最多的,就是三國故事。
沿東吳古道上行,第一個就看到“賈華伏兵長廊”。“相傳周瑜用美人計誆騙劉備過江,不想弄假成真。吳國太在甘露寺相看劉備時,孫權又生歹念,命大將賈華率三百刀斧手伏兵長廊,如果吳國太不喜歡劉備,便乘勢拿下。這里就是賈華的伏兵之處。”徐駿說,這個故事還在鎮江民間形成了一個諺語:甘露寺的伏兵——假話(賈華)。
北固山最熱鬧的地方,應該是甘露寺了。甘露寺始建于三國吳初,據《九城志》記載:“甘露寺為三國吳建,建寺時,甘露降,故名。”現在的甘露寺景區不大,是在光緒十六年(1890年)建造的基礎上,于2012年擴建而成。但是,到鎮江來探幽訪勝的中外游客,還是喜歡前來追憶《三國演義》中孫、劉聯姻的故事。這故事傳到國外,簡化成“古代一位將軍的妹妹和一位皇帝結婚”。京劇名劇《龍鳳呈祥》,就是根據劉備招親的傳說演繹而來,成了久演不衰的“三國戲”之一。
在蘇軾《念奴嬌·赤壁懷古》中,“遙想公瑾當年,小喬初嫁了”,周瑜是多么的雄姿英發。但在甘露寺,公瑾卻是“賠了夫人又折兵”,天壤之別。
走過甘露寺,轉眼就來到了祭江亭。
北固山后峰的高處有座北固亭,據說就是辛棄疾兩度登臨的那座亭。相傳劉備西征入川后,孫權詭稱母病,騙得孫尚香回吳。一日,孫尚香聽聞劉備兵敗,已病逝白帝城,悲痛不已,在北固亭望西遙哭,投江殉情。后人為紀念孫尚香,又稱北固亭為“祭江亭”。
前腳還喜氣洋洋,后腳已經感受到那種為愛殉情、陰陽兩隔的悲慟。北固山頭本就狹小,將這大悲大喜的兩幕劇擠壓在方寸之間,讓人喘不過氣來,只能以“樂事回頭一笑空”來解壓。
不管是歷史人物還是傳說中的人物,他們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,但仍然活在傳說和演義中。何妨讓他們再活下去呢?北固山上,就有多處后人附會的景點,游人可從其簡介上,憑想象復活三國人物。
比如,試劍石。一進景區,便可看到兩個大頭娃娃般的石刻,憨態可掬,各舉寶劍相抵,腳下石塊豁然開裂。相傳三國時,孫權、劉備二人出游北固山時各懷心思,都在暗中禱告,并以佩劍劈石問天。兩人都是劍落石開,后來各遂其愿,成就一番霸業。
比如,駐馬坡。源于劉備孫權二人在北固山賞景時,見浩蕩長江上一葉扁舟穿行于風浪之巔,出身北方的劉備感嘆道:“南人駕船,北人乘馬,信有之也。”孫權不服,騎馬下山,又加鞭上嶺,問劉備:“南人不能乘馬乎?”兩人并排立馬揚鞭大笑,惺惺相惜。
徐駿說,不管是純粹的傳說還是有一定歷史依據,經過歲月風霜和歷代戰火洗滌之后,這些建筑物或風景點也都面目全非。但這并不妨礙一代代游客前來懷古憑吊,在北固山的年輪上,疊加出更多更豐富的文化元素。
北固山俯瞰圖。受訪者供圖
千古江山,英雄無覓
諸多名人名句加持,三國人物不斷演繹,讓人對這座海拔僅50余米的小山刮目相看。事實上,北固山的文化內涵,不僅于此。
北固山不高,但臨江一側峭壁如削,非常險峻。王安石曾數次到鎮江,他的代表作《泊船瓜洲》就提到了鎮江:“京口瓜洲一水間,鐘山只隔數重山。春風又綠江南岸,明月何時照我還。”
景色近乎白描,意象卻讓人浮想聯翩。不知道他當時在瓜洲看到的京口,是金山還是北固山?唐宋時期,登北固山北望,滔滔大江盡收眼底。但王安石筆下的“一水間”,最近一個多世紀不斷長出沙洲,北固山不再臨江而立,山峰北面是人工疏浚的金山湖,不再是長江的主航道。
距甘露寺不遠處,一塊長方形條石上刻著雄渾有力的“天下第一江山”。南北朝時,梁武帝見北固山景色壯觀,揮筆寫下“天下第一江山”。到了南宋,淮東總管、著名書法家吳琚將這六個字重新書寫出來。清康熙年間,鎮江府通判程康莊臨摹勒石,此石碑便一直保留在北固山上。這六字雖有過譽之處,卻是北固山乃至鎮江山水的第一名片。《老殘游記》的作者劉鶚是鎮江人,他就自稱“天下第一江山漁樵”。
歷史長河中,不知道有多少名人登臨北固山,留下膾炙人口的詩文,為后人打開無限的想象空間。詩仙李白就寫過“丹陽北固是吳關,畫出樓臺云水間”的詩句。我獨愛宋詞,便多說說宋詞。
“大江東去浪淘盡,千古風流人物”,是蘇軾的豪邁;“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”,是蘇軾的長情;“小舟從此逝,江海寄余生”,是蘇軾的灑脫。有著一肚子“不合時宜”的蘇軾,還經常頑皮得像個孩子。
蘇軾與金山寺住持佛印是好朋友,兩人經常一起談詩論道、斗嘴調笑。那一年,蘇軾在江北瓜洲短期休假,一天突發奇想,寫了一首偈:“稽首天中天,毫光照大千。八風吹不動,端坐紫金蓮。”
蘇軾說自己在修禪,已經無畏世俗的各種流言,所有的嘲諷、痛苦、歡樂、榮譽等都已不能動搖他的心。寫完后,蘇軾十分滿意,就派人送給了佛印。仆人回來后,手里拿著佛印的回批,上面只有兩個字:“放屁!”
蘇軾火冒三丈,立刻乘船過江找佛印理論。到了金山寺,佛印的禪室房門緊閉,門上貼著一張紙,上書“八風吹不動,一屁過江來。”蘇軾頓時醒悟——又被佛印算計了。
這則故事,顯然有后人演繹的部分,但蘇軾在鎮江寫的《自題金山畫像》,卻是內心獨白,很有《寒食帖》的味道,堪稱其“絕命詩”。“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問汝平生功業,黃州惠州儋州。”
作此詩時,蘇軾已年逾花甲,堪堪走到了生命盡頭。回首一生,幾起幾落,失意坎坷,壯志未酬,只能慷慨悲歌,自嘆飄零。兩個月后,蘇軾去世。
再讀此詩,恍若滄海桑田。驀然轉至北固山后山,偏又尋見破落的柳永墓,更是感慨萬千——所謂的墓,只是一塊說不清來歷的墓碑,斜倒在荒草中。
這位奉旨填詞的白衣卿相,是北宋婉約派詞人的代表。在世時,他的詞即達到了“凡有井水飲處,皆能歌柳詞”的程度。柳永詞在市井流行,也傳進了皇宮,但他屢試不第后在《鶴沖天》中說“忍把浮名,換了淺斟低唱”,引起仁宗皇帝不快,因此在應試放榜時,把他的名字革掉,說:“此人風前月下,好去淺斟低唱,何用浮名,且去填詞。”這樣一來,柳永索性自稱“奉旨填詞”。
據南宋俞文豹《吹劍錄》中載,東坡在翰林院任職時,有幕士善歌,就問:“我詞何如柳七?”對曰:“柳郎中詞,只合十七八女郎,執紅牙板,歌‘楊柳岸,曉風殘月’。學士詞,須關西大漢,銅琵琶,鐵卓板,唱‘大江東去’。”東坡為之絕倒。
這也算兩人的一次神交了。
柳永死后葬于何處?有湖北襄陽南門外、棗陽花山、江蘇儀征、鎮江北固山四種說法。宋人葉夢得《避暑錄話》中說,柳永死后,棺木寄存在潤州的一個廟里,王安禮(王安石之弟)于宋神宗熙寧八年(1075年)任潤州知州時,才將柳永下葬,相隔二十年。
無獨有偶,元水軍統制羊滋命令士兵在北固山鑿山取土時,無意中獲得柳永的墓志銘,是柳永的侄兒所寫。墓志銘云:“叔父諱永,博學善屬文,尤精于音律,為泗州判官……歸殯不復有日矣,叔父之卒殆今二十余年。”兩處說法,與柳永死后二十余年才安葬的記載是吻合的。此外,鎮江的柳氏家譜確認:“耆卿卒,葬丹徒土山(今北固山)”。
柳永的故鄉福建崇安也支持其葬北固山的說法。柳永紀念館的碑文“柳永墓冢抔土還鄉記”說:“公元2004年9月,值武夷山柳永紀念館新館落成之際,柳永仙冢抔土自鎮江北固山分移至此。千載游子今朝還鄉,一代詞宗魂歸故里。”
“人生自古誰無死?留取丹心照汗青!”青史留名的南宋末年政治家、文學家文天祥,同樣與北固山有交集。北固山西側的甘露渡口,就是文天祥的逃難處。
鎮江脫險,可謂步步驚心。文天祥在《脫金口》的總題下,寫了“定計難”“謀人難”等15篇組詩,詳細描述了整個脫險過程的艱辛。后來他還寫了首《京口脫險感懷》,表達對當地百姓的感激。
在隨后的幾年里,文天祥顛沛流離,試圖扶大廈于將傾。奈何江山飄搖,屢敗屢戰的文天祥于1278年12月在廣東海豐五坡嶺被俘,4年后舍生取義。
鐵塔上的圖文依然清晰可辨。記者 朱旭東攝
獨憐北固山
金山、焦山、北固山都有可愛之處,但在“人氣榜”上,北固山明顯處于下風。
從游客的數量上來講,三個景點之間有很大差距——如果7名游客分別選擇三個景點,基本上是金山4人,焦山2人,北固山1人。而且,到北固山的游客,多是沖三國故事來的,只有中小學生游學時才會到這里研究詩詞,研究佛學的就更少了。
三山撐起了鎮江的知名度,但論佛學淵源之深,應首推北固山。北固山上有座甘露寺,甘露寺并無僧人,寺旁有一座鐵塔,與佛學相關。
此鐵塔為唐代李德裕所建。唐武宗即位后,李德裕得到重用,拜太尉,封衛國公,世稱李衛公。李德裕先后三次在潤州任職,并于825年在甘露寺東南處建石塔,為唐穆宗積冥福。石塔被毀后,于北宋元豐元年(1078年)在石塔的基礎上改建鐵塔。當地人稱其為“衛公塔”。
“寺廟里的塔一般不允許用龍的圖案,但衛公塔為唐穆宗所建,故有龍紋。宋代改建的鐵塔上,也有清晰的龍浮雕。”講解員徐駿說,鐵塔原來有七級,經過千百年來的風雨侵蝕,又屢遭雷劈,現在的鐵塔結構很滑稽——塔基和一二層是宋代的,三四層則為明代鐵塔殘留的五六層,其他的不知所終。
上海人民出版社1964年出版的《鴉片戰爭末期英軍在長江下游的侵略罪行》中記載,英軍曾想把這座鐵塔拆下帶回英國,未果。他們認為:“這座寶塔,比起在戰爭中所俘獲的那些大炮來,是一種更加優美和更有價值的戰利品。”
因為沒動鐵塔,鐵塔下地宮中的寶物萬幸留存下來。
1960年4月,考古人員從鐵塔的地宮里出土了大批文物,有玉、瓷、錦繡、琉璃、石函、石碑等,數量超過2000件,最珍貴的,要數唐代金棺銀槨里存放的11粒長干寺舍利子。
地宮內出土的石刻題字證實,這批數量巨大的器物,是唐代李德裕施舍。如今,這些舍利子,被存放在鎮江博物館。
抵達鎮江后,我特意從火車站步行前往北固山,不為其他,只因為知道李白、王灣、蘇軾、辛棄疾、蘇軾等一眾文人雅士,曾在那里憑欄眺望,神游八方。
我之前沒有來過北固山,但在領會唐詩宋詞的過程中,又委實來過。踩著寬敞平實的柏油馬路,徜徉在夢里的青石板街,身邊是呼呼穿行的汽車電瓶車,眼前恍見金戈鐵馬,耳畔猶聞馬蹄踏踏。入夜時分,煙火氣在市井間升起,又見“一夜魚龍舞”。
如果要在中國版圖上確定鎮江的具體點位,它就在長江和運河交匯處的南岸。沿江河交匯處的京口閘東行不遠,就是北固山。
北固山在歷史上的地位為何如此突出?鎮江市文聯原副主席王川認為,歷史上鎮江有很多小半島突入長江,岸邊形成很多小港口,半島成了軍事要塞,港口成了貨物集散地。盡管北固山不高,卻是保護江南的一道屏障,三國時期,東吳一度將政權中心從吳移到京口,建鐵甕城北拒曹軍,就是一個例證。
如今,本不高聳的山峰,在林立高樓的陪襯之下,已無聳立之感。天空中隱約可見的幾顆星辰,夜幕中似在與北固山遙相呼應。
月印萬川。如果蘇軾、柳永等都化作了天上的星辰,此時會不會獨憐北固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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